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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财让的第二天
桑杰 卓玛 果果
素西和我也都要返回草原了
西宁的家人在巷口送我们上车
姥爷姥姥不免又要掉泪
梅多喊道
姜牙了
别忘了保证书
我笑道
欧耶
之后
父亲开始忙自己的事
主要是去省畜牧厅牧业科学研究所联系牧草
他跑了三趟才见到所长
所长一听父亲要在马青岗这种草
吃了一惊
那是一个长草的地方
还用种
父亲说
就得种
已经开始没草了
牲畜超载
草原的再生性受到破坏
正在退化
速度惊人
你根本想象不到
种草并不简单
不是想种就种的
也有科技人员
我也算是吧
父亲说了他的母校西北畜牧草原学校
说了他在草原的工作经历
所长说
原来你是前辈
老草原
不过你觉得那么高寒的地方
会有种植的条件
又不是种庄稼
不会那么难吧
很多植物海拔低了是乔木
海拔高了是灌木
在别处能长一米的草
在马青冈日怎么着也能长半尺吧
半尺也比牛毛草高了一倍
所长兴奋起来
我们也有过这样的想法
但又觉得没有必要
现在看来不是这样
要是种植成功了
那可是了不起的大成就
大突破
会改变整个青藏高原高寒带草场利用率低下的现状
父亲点点头
这也是老财上的想法
他要创造奇迹
要以草原的奇迹证明他的能力
虽然目的不纯
却也是歪打正着的好事
能挽救草原的
都应该是好事
所长问
草种确定了吗
今天来就是想听听你们专家的意见
目前牧科索对草种的研究和实验还停留在小面积培育阶段
品种有玉米草
松香草
高丹草
菊菊草
甜高粱
效果都还不错
父亲摇摇头
这些草既不耐寒也不耐旱
对环境的要求比较苛刻
所长一笑
说的对
不愧是老草原
这些都是喜温喜水的草
只适应河滩川到地区
海拔一上三千米就很难活了
有没有效果好的高寒地带草种
有啊
所长从身后的文件柜里拿出一本高原牧草简索
说
你自己看
显然
所长是在考验父亲
看他能不能在数百种牧草中挑选出自己需要的品种
父亲从头看到尾
说
有些草种本来就有
生长稀疏低矮
虽然比较容易活
但挽救不了草原
没有播种的价值
你就挑选加了黑点的
那都是杂交过的
有第一代
也有第二代
父亲说
这个送我一本吧
又要了一支笔
在上面勾出了几种草
有黑麦草
紫花苜蓿
白皙草
燕麦草
西剪草
扁碎冰草
老芒麦
所长看了 说
我再给你加上两样
杂交的狼尾草和黄竹草
生命力特别强
关键是有没有草种
有的我们有
有的没有
搞杂交培育的不光是我们一家
你还可以跟兰州木科院联系一下
他们的草种应该比我们齐全
父亲当即就要联系
所长替他拨通了电话
兰州那边说
草种有
但大部分是前几年的
有点沉
父亲说
最好是去年的
从去年开始
我们已经不培育牧草了
为什么
没人呐
科技人员有的下海经商
有的内调
留下来的都是没本事的
能守住摊子就不错了
沉到什么程度
不会发霉吧
那倒没有
绝对没有
父亲犹豫着
我还是去看看吧
眼见为实嘛
对方捂住话筒
停顿了一会儿
大概是在跟人商量
完了说
你要多少
什么时候来
多多益善
今天星期三
我明天就去
明天后天都不行
我们这里没人
下个星期你来吧
不过虽说是沉的
价钱不会便宜你
只能便宜
要不是我们买
你库房里的草种恐怕只能当饲料了
父亲知道牧马场并不缺少买草种的钱
但他是商人
讨价还价是他的习惯
星期天一过
父亲就去了兰州木科院
抽检了草种
感觉还行
品种多
数量大
没有他担心的
霉点和陈芽也都很饱满
几乎没有别的
当时就订了五吨
人家说给现金的话
还可以便宜一些
父亲给老财让打电话
老财让说
现金和支票都方便
这种小事你定就是了
不用问我
父亲就决定现金付款
这样不仅能节约成本
还可以派人来监督发货
保证草种质量
他从兰州回到西宁
打算立刻返回草原
鹅霞来了
叮滴当当提到一大堆礼物
说是来给强巴老师拜个晚年
又说
朝哥从北京回来了
我们是不是搞个聚会
把强巴老师在西宁的学生都叫来
父亲说
那人就多了
一般的饭店接待不了
还是范围小一点吧
没多说
那就我们寄宿班的几个
娥霞说
也行
我现在就去打电话
聚会的这天正好是十五
地点是娥霞定的
在一家名叫喜马拉雅的新建酒店
娥霞来的最早
在亚拉香波厅里等着大家
接着嘎莎和朝歌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嘎莎还在实验学校
已经是副校长
朝歌博士研究生
毕业后留在中央民族大学工作了一年
特别想回来
这次就是来联系工作的
他本来就身强力壮
现在又添了不少肉
走起路来虎虎视式的
之后到达的是父亲
梅朵 洛洛
央金和扑斥
富赤刚从草原回来
想见见给他上过课的朝歌老师
他叫着老师跑向朝歌
深深的鞠了一个躬
朝歌拍拍他的肩膀说
你越来越好看了
快毕业了吧
富赤说
快了
还有半年
毕业后想干什么
考研还是工作
不想再上学了
也不知道干什么
但肯定不会离开青藏高原
这就对了
哪里都没有家乡好
又说了一会儿话
扑斥就走了
他要去学校
青海民族学院的大部分学生已经返校
今天有篝火晚会
最后进来的是优兽和达娃
达娃跟大家联系少
见这么多人望着他
显得有些害羞
优兽说
我专门去叫他
他还不来
我说
你不去的话
同学们都会拉上强巴老师来看你
优兽从西北民族学院毕业后
回到了省上
本来想去阿尼玛青州
却被分配到了省政府办公厅
他见人就说
机关越大越没意思
不是弄材料接电话
就是参加会看报纸
整天坐办公室
我怕自己做出毛病来
大家说着话
娥霞和梅朵去大堂点菜
很快就是酒菜满桌
大家给父亲敬酒
父亲给大家敬酒
然后互相敬酒
父亲问
怎么样 达瓦
你还在一中当音乐老师
达娃坐在父亲对面
跟梅多
小圣说着什么
突然抬起头来
望着父亲笑了一下
对呀
我还能去哪里
父亲说
挺好的
工作没有好坏
就看你喜欢不喜欢
当然喜欢
不然我怎么能干到现在
梅多说
我刚才给他说
让他到我们团里来
俄霞是副团长
我再跟仪西团长说说估计没问题
可是他不来
为什么
达瓦似乎想回避这个问题
问央金
听说洛洛开始写歌了
他写的歌是不是只有你才有资格唱
央金说
谁都可以唱
也包括你
嘎莎说
达瓦不去歌舞团就对了
他腼腆老实
去那种单位肯定吃不开
没多说
那种单位是什么单位
好像我们都是不老实的人
达沙说
反正不是一般人待的地方
至少你们胆子比别人大
能把自己豁出去
梅朵说
什么意思嘛
杨金说
他的意思是现在的演出太前卫了
其实不是我们太前卫
是观众的欣赏太前卫
他们就会喜欢摇滚
蓝调 说唱
喜欢披头士
麦当娜
中金属
我们不过是投其所好而已
维朵说
嘎莎 你错了
不是所有的演出都是这样的
我就不唱奇奇怪怪的歌
不叫扭屁股晃奶子的歌
杨金姨妈了
你以后也不要演
你的形象和唱功那么好
穿着藏袍往舞台上一站
随便亮亮嗓子就能征服观众
杨金说
你年龄比我小
怎么这么守旧
再说了
我们师团也是跟你们省团学的
省歌舞团在大剧院举办的流行音乐周一直在持续
他的演出五花八门
什么时髦演什么
或者说什么流行就模仿什么
演员个人的收入和单位的收入哗啦啦的
报纸上说
按人口比率
这个城市的娱乐消费超过了北京上海这样的大城市
但梅朵并没有加入
这是她本人的愿望
也是一西团长的意思
伊西说
我先让一部分人闹腾起来
有时间演出
有机会挣钱
进进出出像个人
但这不是我最后想要的
我想要的是真正的经久不衰的艺术和艺术家
省歌舞团去年举办了几场以美声唱法和民族唱法为主的音乐会
梅朵不负众望
作用越来越重要
有时几乎是她的专场
另外
她还是大型歌舞剧青藏高原的女主角
这个剧受到政府文化部门的资助
现在已经演出了十一场
效果很不错
梅朵虽然还没有名利双收
也没有红遍天下
成为人人仰慕的明星
挣的钱也没有别的演员多
但一系团长和梅朵本人是满意的
何霞说
在我们团有点委屈梅朵
他要是唱流行歌曲
肯定大火
但青藏高原把他拴住了
光排练就用了半年
眼看他要成为保留剧目了
以后年年都得演
他就得年年陪着
洛洛说
你们用艺术绑架了梅朵
梅朵说
我愿意
父亲说
我喜欢梅朵的态度
洛洛问 昭哥
你的工作联系的怎么样了
朝哥说
我还在打听
主要是我不想再当老师
想干点别的
所以路子就窄了
别的是什么
经商还是走仕途都可以
父亲说
你能读到博士生毕业很不容易
这么高学历的藏族人并不多
自己要珍惜
优兽说
还是回阿尼玛青草原吧
西宁堵得慌
一出门
往哪里望都是钢筋水泥
看不见雪山草原
奔马牛羊
就跟看不见阿爸阿妈是一个样子的
我现在莫名其妙就会淌眼泪
尤其是傍晚太阳落山的时候
心里总是酸酸的
大妈说
那你就回去呗
去舟上工作多好
优兽说
你让我辞职
我不敢
父亲说
可以要求调动
但我不赞成你现在就离开办公厅
先历练几年吧
真要是回去
就不能仅仅是一个只会弄材料接电话的一般干部
优兽说
那我还会干什么
没多说
当个大领导
把老财让换掉
嘎沙说
这个主意好
父亲说
我看不一定好
阿尼马青草原需要人的地方多了
罗霞说
你们慢慢吃慢慢喝
我先去把账结了
嘎莎说
凭什么你结账
聚会都应该是AA制
除了强巴老师
父亲说
为什么把我要除掉
那我下次就不来了
博霞说
又不是我个人掏腰包
我能报销
父亲说
那就更不可以
让公家掏钱的饭吃多了不好
雪山大帝会怪罪的
说着掏出了一张五十块的钱
一人五十够了吧
罗霞说
用不了
大家继续吃着喝着说着
最后唱起了歌
在我心里留下悲伤的
是草原的牧草
你听到了吗
风吹着它又在唰啦啦响
在我心里留下思念的是洁白的雪山
你看见了吗
蓝天下依旧白花花闪亮
我膜拜过家乡的太阳
思念它的温暖
我驱赶着可爱的牛羊
祝福他们吉祥
我要到山那边走亲戚
骑的是白骏马
亲戚家的姐姐
是我美丽善良的念想
幽兽把自己唱哭了
大沙说
你该结婚了
有没有想好的
娥霞说
她到哪里去找
省政府里没有藏族姑娘
父亲说
你们可以给他介绍吗
杨金说
我们团有一个挺合适的
如果是穿着比基尼跳舞的就算了
没多说
我让普赤介绍
民族学院有的是美丽善良的姐姐
幼兽赶紧说
别别别
不需要
谢谢了
罗霞说
那还有我呢
还有嘎莎和朝哥
都没有结婚
嘎莎说
你们歌舞团那么多女的
你又是副团长
怎么也还是单身
娥霞说
想跟我好的不是没有
但我是有条件的
我喜欢什么
她也得喜欢什么
嘎莎问
你喜欢什么
娥霞说
草原
雪山
帐房
阿尼 琼贡
我说扎西德勒
他也得说
我念祈福真言
他也得念
嘎莎说
那你就难了
你只能找藏族姑娘
我给你介绍一个
她叫梁仁清
上过亲多学校
也算是半个藏族人吧
何霞说
我知道她
她是梁辉老师和周丽老师的女儿
藏族的名字
汉族的姓
挺漂亮的
她现在哪里
嘎莎说
大学已经毕业
在省人民医院当医生
优秀擦干眼泪说
那你得先问问他
随着娥霞的喜欢行不行
嘎莎说
欧耶
这是必须的
昭哥说
既然你认识
你为什么不跟他好
嘎莎说
我不敢追
我比他大七八岁
娥霞跟他差不多
而且还一表人才
娥霞说
你也不丑啊
梅朵拍了一下嘎莎
说
还是让蒲赤给你介绍
嘎莎说
那就拜托了
杨金说
近在眼前
远在天边
你们怎么把达娃忘了
达瓦也没有结婚
大家都望着达瓦
达娃脸红了
别说我
我现在不考虑这事
梅朵说
不会不考虑吧
是不是你心里已经有人了
告诉我
达瓦站起来说
该散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