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字幕由TME AI技术生成 埃斯白贤有一个年纪小十岁的兄弟 也是工程师 像不少中产阶级的人一样 他一方面很希望研究艺术 一方面又怕影响他布尔乔亚的前途 其实这也算不了难题 现在多数的艺术家都把这个问题解决了 并没冒什么危险 可是一个人总得有志愿 而这一点毅力就不是每个人都有的 第一 他们先不敢肯定自己的志愿 而小康的生活慢慢的稳定之后 他们也就毫无反抗 毫无声息的听其自然了 当然 我们不责备他们 唐诗本来可以成为安身份守己的波尔乔亚 那自然不必做一个不入流的艺术家 估计他们的幻灭 往往在胸中留下一点愤满的情绪 一个多么伟大的艺术家在我身上死了 平时一个人用所谓达观勉强把这种情绪遮盖着 但生活的确是给破坏了 知道时间的模式和新的烦恼 把旧恨抹掉为止 这便是安特莱 艾斯白贤的情形 他很想从事于文学 但他的哥哥思想很固执 要他像自己一样投身于科学界 安特莱人很聪明 对于科学或者文学都还有中等的天分 他没有把握能成一个艺术家 可是的确有把握能成为一个布尔乔亚 于是他让步了 先是暂时的 大家该明白所谓暂时是什么意思 顺从了哥哥的意志 进了中央工程学院 考进去的名次不高 出来的时候也是一样 从此他就干着工程师这一行 很认真 但毫无兴趣 当然 经过了这一番 他的一些艺术天分都丧失完了 所以他提到这时 老是带着自嘲自讽的口吻 而且他说克里斯朵夫一听就听出奥利维的悲观气息 人生也不值得你为了错失一个前程而烦恼 多一个或少一个不高明的诗人 有什么相干呢 兄弟俩很相爱 他们性格相同 可是很不投机 过去两人都是德雷弗斯党 但安特莱受了工团运动的吸引 是个反军国主义者 而埃里却是爱国主义者 有时安特莱来看克里斯朵夫 而不去探望他的哥哥 使克里斯朵夫觉得很奇怪 因为他跟安特莱谈不到有什么好感 安特莱一开口指挥 怨天尤人 那是够讨厌的了 同时他也不听克里斯朵夫说的话 因此 克里斯朵夫老实表示他的访问是多余的 对方却并不介意 似乎根本没有发觉 终于有一天 克里斯朵夫注意到客人靠在窗子上 一心一意的留神着楼下的花园 而不大理会他的说话 才明白了这个谜 他当场揭穿了 安特莱也老是承认 他是认识夏布朗小姐的 他来看克里斯朵夫也的确是为了他 话一多 他又说出他们两人已经有长久的友谊 也许还不只是友谊 埃斯白贤一家跟少校他们是多年的旧交 一度非常亲密 后来为了政见而疏远了 从此不再往来 克里斯托夫认为这是荒谬的 难道他们不能各有各的思想而继续相敬相爱吗 安特莱分辨说 他当然是胸襟宽大的 可是对于两三个问题 他不能容忍别人的意见跟他相反 便如德雷斯福事件 说到这儿 他就不讲理了 那是当时的风气 克里斯朵夫知道这种风气 也就不跟他争 但他追问 这件事是不是没有完了的一天 或者他的恨意是不是要天长地久的保持下去 牵连到我们的曾孙玄孙 按他来听着笑了 他不回答克里斯朵夫的问话 却转过话题来赞美塞琳娜 夏博朗指责那父亲的自私 说他不该把女儿作为自己牺牲 要是你爱她 而他也爱你的话 你为什么不娶她呢 克里斯朵夫问 于是安特莱抱怨塞里娜是个教诲派 克里斯朵夫问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说 那是奉行宗教仪式 奴是上帝和上帝的僧侣 那对你有什么相干 我不愿意我的妻子属于我以外的人 哦 怎么 你甚至对妻子的思想都嫉妒吗 那么你比那个少校更自私了 你这是唱高调 你自己会娶一个不喜欢音乐的太太吗 你 我已经有过这经验了 两人思想不同 怎么能够一起过日子呢 哦 丢开你的思想吧 我可怜的朋友 一个人恋爱的时候 什么思想都不在乎的 要我所爱的女人像我一样的爱音乐 对我有什么用 为我她本身就是音乐 一个人像你一样有机会爱上一个姑娘 而她也爱你的时候 那么让她相信她的 你相信你的 不是挺好吗 归根结底 你们俩的思想都同样的有价值 世界上只有一条真理 就是相爱 哼 你这是说的诗人的话 你没看到人生 为了思想不同而痛苦的夫妇 我看的太多了 那表示他们相爱不深 一个人先得知道自己究竟要些什么 意志并不是万能的 我便是要跟夏波浪小姐结婚也不能 哼 让我听听你的理由行不行 按他来便说出了她的顾虑 自己地位还没有稳固 没有财产 身体不好 他怀疑自己究竟有没有权利结婚 那是多么重大的责任 会不会造成你所爱的人的不幸 会不会是你自己痛苦 何况将来还有儿女问题 最好还是等一等再说吧 或者是根本放弃 克里斯朵夫耸耸肩膀 哦 你的爱原来是这种方式的 如果他真有爱情 他一定很高兴 为爱人鞠躬尽瘁 至于儿女 你们法国人真是可笑 你们要有把握使他们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 不吃一点苦的时候 才敢把他们放到世界上来吼 见鬼 那跟你们有什么相干 难们只要给他们生命 使他们爱生命 有保卫生命的勇气就得了 其余的吼他们活也罢 死也罢 那是个人的命运 难道放弃人生 倒比碰碰人生的运气更好吗 克里斯朵夫这种健全的信心把安特莱感动了 可是不能使他下决心 他说 哦 是的 也许 但至此为止 像其余的人一样 他仿佛害上了不能有志愿 不能有行动的软瘫病 克里斯朵夫竭力想扫荡这种麻痹的状态 那是他在大多数的法国朋友身上见到的 而奇怪的是 他们尽管无精打采 却照旧不辞劳苦的 甚至于很兴奋的忙着自己的工作 他在各个不同的中产社会里 遇到几乎全是牢骚满腹的人 厌恶秉政的当局跟他们腐败的思想 对于他们民族精神的受到侮辱都觉得愤懑 而这并非个人的怨恨 并非某些人或某个阶级被剥夺了政权与活动而发的牢骚 例如经历无处发泄的免职的公务员 或是躲在田庄上像受伤的狮子般坐以待毙的贵族阶级的苦闷 却是一种精神上的反抗 潜在的 深刻的 普遍的 在军队里 司法界里 大学办公室里 在政府的一切重要机构中间 到处都有这种情绪 可是他们毫无动作 他们先就灰心了 老说着无法可想 无法可想 于是他们战战兢兢的把自己的思想 谈话 回避着一切不愉快的事 努力在日常生活中找避难所